周末去魔都呆了两天，原先的计划是去爱马仕那个展装装X，都预约好了，但最后还是经不住灯红酒绿的诱惑，乖乖地腐败去了。到达上海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在犹豫是去富民路上的日料还是新华路上的四川面条，最后还是去了后者，毕竟好久没吃口水鸡了。那是一个四川老哥开的店，在上海的时候我几乎每周都会去几次。三号线到虹桥路转十号线，再骑个单车过去，四十分钟过去了。但这顿晚饭值得我花这么多时间。一份没吃过的肉臊面，一份豆干，一份口水鸡，一瓶健力士黑啤，一份豌豆苗。这搭配可以说相当法租界了。吃完，本来想去兴国路上的NO.3小酌一下，但母亲勤俭节约的耳提面命言犹在耳，就去对面的罗森整了一瓶进口的朝日黑啤一瓶樱花限定的麒麟还有黄飞鸿花生和明治酸奶，结完账，被服务员叫住了。先生，你的纸巾不要啦。还以为是在台湾，魔都的服务意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去一家桑拿泡澡，顺便在那过夜。到了凌晨一点，服务员开始挨个检查身份证，中途还跟一个不愿意登记身份证的旅客吵了起来。那旅客嫌烦，不愿意去前台人脸识别，但那个抄着苏北口音的大叔就是不答应，最后那顾客也没辙，只能乖乖地去。上海的秩序感和安全感是深入每一个毛细血管的。后半夜，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没有人放手机外放，即便有些看电视的也把声音关到几乎可以忽略掉。早上醒来，去一楼来杯咖啡，就一个服务员，我担心出品品质可能会一般，将就着喝吧。结果一上来，好喝到炸裂。“谢谢。”“客气。”有个桑拿里的女顾客拿了个外卖进来，也没人阻止她。吃完，那顾客把外卖盒连垃圾都装走了。这就是规矩。我行你一个方便，你也要学会自己的垃圾自己清理。阳光有些刺眼。不能辜负这大好春光。骑车去新华路吃点啥。经过天山公园，以前没来过这，好新啊，而且是半开放的。有个小孩骑着个车进去了，有个男子进去跑步，有人把轮椅放在一边，自己在椅子上休息。从凯旋路进新华路要穿过一个机动车道，只有一个车道，我穿过的时候，遇到两辆车，他们都放慢了速度，待我通过后再走。好久没来新华路了，干净得我都不认识了。花木整齐得我还以为不是真的。就连墙上的浮雕也变得栩栩如生起来。那些老公房我还以为消失了，原来是粉刷一新，色调跟周围那些近百年的别墅洋房还挺搭。在一家上海老字号面馆点了份葱油拌面一份鸡毛菜一份豆干一份荷包蛋，店面不大，但五脏俱全，墙上挂着当天进出货的记录和一些安全的证明。留言本上有一条裸露在外：把窗户打开吧，里头太闷了。确实有点。不过窗外的阳光抵消了这份闷热。继续往前走，看到一个很别致的门庭，有三块金属的门。往里瞅了眼，别有洞天，一看就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两边的墙上都是玻璃，玻璃里头是生锈的楼梯和上海的老房子，最里头有一整排的展览，介绍着新华路上老房子的前世今生。再往前走，是我在上海最爱的一家咖啡馆，台湾人开的。门口坐满了人，眼前是一整排的梧桐树，虽然春天都修剪的光秃秃的，但却仍然挡不住它的韵味。斜对面的棉花酒吧里传来驻唱歌手的声音，透过栅栏往里瞥了眼，有不少金发碧眼的老外，都戴着墨镜。咖啡馆对面的那家马可波罗面包房还在，只是被隔壁皇冠假日的甜品店给取代了。上海的确是中国最敢穿也最会穿的城市，大胆但不花哨，内敛却又很有个性。上海影城门口阴阳师的巨幅海报下，有个阿姨端着洗脸盆经过。上过米其林一星的鹿园门口有对男女在聊些什么，感觉应该是刚刚酒足饭饱，经过的时候还能闻到一丝酒气。车过番禺路，拐进法华镇路，就到幸福路了。还是老样子，老外云集的那家酒吧下午就开业了，旁边有个地方在施工，几个工人好像刚刚干完活，全身沾满了白色污渍，他们嘴里叼着根烟，有说有笑。往前走就是传说中的幸福里了，这里原先是一个工厂，后来改造成了一个集商业办公为一体的步行街，你可以理解成是一个浓缩版的南京路，但是是升级版的那种。门口那家桃园眷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bakerspice，门口坐满了晒太阳的人，但貌似还没营业。那个有我两个人高的金色雕塑还在，喷水池边围满了打闹嬉戏的小孩，左边的zaozuo家具不见了，是一家日本的甜品店，门口北海道空运的甜品海报太诱人，迫使正在减肥中的我还是进去了。好多吃的，最后选了一个最便宜的牛乳冰淇淋，36一个……正要结账。“注册会员可以减五元哦。”服务员传来训练有素的问候。在一个商业发达的社会，优惠的透明与否是最能凸显这个社会先进与否的。出来找个位置坐下，品尝来自北海道的牛乳冰激凌。桌子上摆着一盆玻璃盆景，相当日式了。前边是老外一家四口，妈妈是中国人。妈妈进去买了一个冰激凌，四个人一起享用，吃之前大家都用洗手液擦了下手，儿子舀一勺，女儿舀一勺，老外的极简主义跃然纸上。其实在妈妈没出来之前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服务员出来问那个老外，不好意思，你们有点餐吗？因为很多人不消费霸占座位。有，那老外说。又过来问我。我有点被惹怒道，但碍于人多没发飙。虽然这里是中国，但这样问也太没礼貌了吧。。。我举起手中用来托冰激凌甜筒的纸给他看。不好意思，他说。对面是一家日料店，人均千元的那种，门口摆着好多巨形的雨花石，不少大人小孩坐在上头发呆。往前走，有不少新开的店，有家咖啡馆很小，门口坐着一个酷似tvb明星的大叔，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身运动装扮，虽然头发有些花白，但他那神采奕奕的样子让人好生嫉妒。要是我像他这么大岁数的时候，也能搭配得这么好也能不挺个大肚子也能悠闲地发呆享受一个慵懒的下午什么事都不做过一个毫无意义无所事事的一天就好了。一个露大长腿的妹子从眼前经过，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她举着从隔壁意式冰激淋店买来的双色冰激淋一路雀跃着向她的同伴奔去。“wow。”她的同伴惊呼。看样子是个ABC。这就是魔都有趣的地方。你能在这里碰到形形色色的人，各种穿着的人，各种口音的人，各种喜好的人，不会因为有人因为你的不同而对你另眼相看，反而觉得你很有趣。眼前这短短几百米的长廊，就像一个行走的T台，很少看到有人不精心打扮的。你要说这里的店面有多特别设计有多前卫，倒也未见的，但就是这么有人气有氛围。有个狗狗突然大便了，女主人娴熟地取出塑料袋，轻轻蹲下，捡了起来，走了。没有人对着她看，她也没一丝尴尬。星巴克的橱窗里都坐满了人，一个老太太举着一份报纸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这年头看报纸的人真的不多了，她那优雅的神态像极了上海二三十年代的名媛。斜对面书店里的咖啡馆也是人山人海，环视四周，有很多很养眼的帅哥美女，从一个阿拉伯模样的帅哥身后经过，他好像正在做一个英文的ppt。我经常去看书的阶梯上，一个女孩把mac放在腿上，不停地敲着。再折回那个巨形的雨花石，把昨天买的啤酒喝掉，一个保洁大叔凑了过来，问我需不需要扔垃圾。临走，去二楼上洗手间，找不到厕纸，看到一个戴森电动烘干机。不知道是不是拼多多上买来的。不然也太奢侈了吧。一点不像帝都那么接地气。骑车去安福路我最爱的那家bar看看。幸福路上的樱花开了，好美啊。沿着华山路到泰安路，安静地像在另外一个世界。那家我经常去的theroom咖啡还在吗？只是时间有限，继续往前骑去，到武康路，人山人海，一堵白色的墙边，站着几个小姐姐，各拍各的。前边的网红冰激凌店大排长龙，买到了之后立刻找个好的角度和背景先拍为敬。放眼望去，分不清谁是谁，大家无论是妆容还是打扮都太像了。想起来唯一与众不同的还是老外，在番禺路法华镇路路口。好几个路口都有警察维持秩序，周末是武康路人流的高峰。放弃了去武康大楼，想必那边更加人满为患吧。去年秋天造访，马路每个角落都围满了人，长枪短炮，防抖器，自拍杆，那个下午，感觉中国三分之一的博主都来了。有人在拍楼，有人在拍拍楼的人，有人在画油画。避开安福路上的人流，从五原路杀过去，又遇到了一家冰激淋店门口大排长龙，看来春天到了，大家防暑降温的需求也更旺盛了。五原路还是一如既往地适宜，只是那家经常去的按摩店因为疫情关门谢客了。上海的小店每年甚至没几个月就要淘汰一批，竞争之惨烈自不必说。乌鲁木齐路五原路路口对面的那块空地还在，已经好久了似乎还没开发，从那乌鲁木齐路左拐往北，骑个三两分钟，那家bar就到了。门口都是人，才下午，大家就开喝了。买单的队伍排到了门口，服务员用中英文接待着中外客人，帕尔玛火腿和芝士的香气在室内弥漫开来，空间不大，但却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酒和零食。我买了瓶27块的艾尔，在二楼找了个沙发。一个小哥把mac放在一台复古的钢琴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靠护栏的是四五对情侣，右手边老外老板跟员工开着会。这家bar总是有一种别的地方没有的场域，超市一样的摆设，老外，露天，阁楼，平价，音乐，如此种种导致这里每天都门庭若市。其实真正的幸福，不一定需要花很多钱，有时候一瓶9块的青岛就够了。关键看你在什么地方喝，跟什么人喝，在怎样一种氛围中喝。天黑了，室外的人还没散去。我有点饿了，想吃点什么，直奔东平路上那家台湾人开的餐厅。乌鲁木齐路两侧灯火通明，有好几家很袖珍的小店特别混搭，门口摆着一堆蔬菜水果，里头卖冰激凌和精酿啤酒。路过振鼎鸡，激发了食欲，一进门，服务员就说，鸡都卖完了。那家黎巴嫩餐厅里挤满了人，那个鸡肉卷简直太好吃了。有一家簇崭新的菜市场快要关门了，一个穿着绿色户外外套、留着络腮胡的父亲提着一个编织袋进去了，“你们在外边等我。”他对站在门口的太太和女儿说。那么多地方搞垃圾分类，大概也只有魔都是做的最到位的，不是说宣传做的好，而是群众基础好。在上海自己用编织袋去菜市场买菜再正常不过，但是在其他城市可能别人会觉得你装什么X啊。东平路的路口搭着一个脚手架，上边有一行字，大意是要打造全球精品社区。东平路上原先热闹得很，卖工艺品的卖新疆料理的卖湖南菜的，现在只剩下这一间了。门口停着两台红色的重机，里头灯火通明，找了个二楼的位置，点了杯长相思，又点了个虾仁春卷，最后试了试桂花骡子，很一般。因为要赶十点的火车，匆忙喝完就走了。以为赶不上火车，却出奇得顺利，骑车到常熟路四号口下去，安检，不需要健康码，不需要试喝水，只需过下包就行。一直觉得上海跟国外很像，她比较人性化，不折腾。很多地方地铁安检各种严格，但是进去有人不戴口罩却没人管。上海则是外松内紧，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不走形式主义。到火车站安检也是，这次安检员用那个安检棒扫身体的时候居然没碰到我的衣服，转身之后扫的时候，也没有碰到我的屁股。虽然爱马仕那个展没看成，但这一天的收获不亚于看一个展。法租界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大型T台和行为艺术现场。它满足了很多人对于美好生活的想象。现实生活中可能蜗居在筒子楼地下室或者郊区的合租房里，可能被房贷压得喘不过气来，但周末到法租界喝喝咖啡发发呆，不需要花多少钱，甚至一分钱不花，拍几张照发个朋友圈，假装下岁月静好，享受暂时的虚荣感，也未尝不可。很多人一定很难理解那些围在武康大楼门口拍来拍去的人，那些追着网红冰激凌打卡的人，但有时候想想，咱们自己第一次去卢浮宫去自由女神像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么忘乎所以地拍照呢？长期在上海的人可能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对于那些第一次到上海的打工者和游客来说，法租界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不亚于卢浮宫在中国人心中的地位。我曾经在法租界生活过好几年，我在的那会没觉得有哪里好，每天想的就是去那种外滩死贵的地方装X，现在偶尔回到法租界才发现，很多日常的美好其实就在我们身边，而我们却视而不见。在上海，未见的一定要住进汤臣一品住进云锦东方才叫生活才叫人上人。一个不懂得知足不懂得如何生活的人，就算天天吃米其林餐厅也未见得有多开心也未见得有多受人尊敬。但一个懂得知足懂得如何生活的人，就算天天吃面条租地下室也会很开心活得很体面。消费主义也不全然是洪水猛兽，一个36块的冰激凌看起来很贵，但你买到不仅仅是冰激凌本身，还有北海道的味道，周围打扮得体的食客，眼前别具一格的建筑，隔壁桌一家四口享受一个冰激凌时的温暖，音乐灯光喷泉环境氛围。所以算到最后你还是赚了。最后送上一枚彩蛋~~武康大楼百人围拍盛况（去年秋天拍的，名媛原音首秀??）相关文章法租界月薪八千生活指南张江名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