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塔下,我似乎正与父亲一起走
今天是清明节,再过两天就是父亲的祭日,父亲已经离开我16年了,我却感觉他一直在身边。父亲音容笑貌依旧,言谈举止如昨,高大伟岸。
父亲是国网山东省电力公司平原县供电公司的一名一线电力职工。直到去世前,他在一线已经工作了整整35年。县城里最早建起的线路和杆塔,大都是父亲和他的同事们一起架起来的。肤色黝黑、满身泥土、每天早出晚归,是我对父亲最深的印象;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总是中午很难回家吃饭、晚饭没准点,而随身的塑料水杯永远是最大号的。
记得有一年冬天,父亲带着施工人员建设山东省平原县35千伏苏集变电站。他们施工到深夜。回来的路上,由于饮马店路段有座桥,路面断裂,他们乘坐的客棚车翻到河里了,10余名施工人员被困在车里。作为施工队长,父亲急中生智,用胳膊撞破玻璃,让同事们在第一时间采取自救措施。寒冬腊月,河水冰冷刺骨,父亲他们就这样躲过了一劫。等从冰冷的水中爬出来,父亲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被玻璃划破,流了好多血。
记得我上3年级时,一个夏天的夜晚,狂风大作暴雨从天而降,父亲接了一个抢修电话,便急匆匆走了。半夜,我突发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疼得浑身直冒冷汗,母亲一边给父亲的寻呼机留言“孩子生病,速回”,一医院。直到天亮,父亲才出现在我病床前。为这事儿,母亲与父亲大吵了一架,说他不要命、不顾家、心里只有工作,父亲就像犯错的孩子,一个劲儿给母亲道歉,还向我们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父亲根本不喜欢我,也不愿跟他亲近。直到年,我去外地求学,因水土不服,又引发了肠胃炎。自己一个人去学校卫生室输液,既难受又想家。中午,接到父亲的电话,我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室友接过电话,说了我的情况。父亲嘱咐几句,就挂了电话。下午3点多,宿舍里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开门一看,竟然是父亲和母亲。母亲告诉我:“挂了电话,你爸担心,非要来学校看看,还做了排骨和醋焖鱼,担心路上凉了,在保温盒外裹了3层毛巾,又盖上他的衣服。”从我家乡的小县城走高速到学校,最起码4个小时,父亲是怎样的急切,从准备东西到出现在我勉强才用了3个小时。他把家乡的红土捏了一小搓,放进我的暖瓶,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闺女,你第一次离家求学,爸妈忽视了你从小就有肠胃炎的毛病,我把咱老家的土带来了,这样就不会水土不服了。”
父亲去世后,我去办公室收拾他的遗物,好多本子上密密麻麻记着他的施工日志,每天需要准备的材料、施工进度、注意事项等等,记得清清楚楚。有一个本子上记录着他自参加工作以来的工作经历。还有一个本子上记着家里老人、妈妈和我的生日。
年,我继承父亲的遗志,走进了国网平原县供电公司,在征求分配意向时,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父亲曾工作过的检修工区。因为在这里有父亲的影子,我能以最近的距离,去接触父亲建造的变电站、线路、杆塔。在这个科室,我一待就是16年。16年的岁月变迁,父亲曾经建造的杆塔、线路已经在我们的手里更新换代。父亲曾经长途跋涉的巡视线路,被先进的无人机替代。但每每路过仅存的老线路,我还会驻足凝望,总觉得这些杆塔上,有父亲的身影;总觉得在这些杆塔下,我正在与父亲一起走。
图:年4月17日,作者与父母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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